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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0日是陈雷的祭日。
陈雷的骨灰是阿香从佛州抱回来的,埋在了野猪冲的后山上,每年的这一天,阿香都要到他的坟上去祭拜。
早上起来,阿香就准备好了祭品,有鸡、鸭、鱼、肉、还有一些水果。二狗也来了,刘学义和二狗提着祭品,阿香牵着肖大妈的手,一起上山。
阿香和大妈祭拜过后,刘学义也走到陈雷的坟前,鞠了三个躬。看得出,他的这三个鞠躬是虔诚的和认真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会照顾好阿香和你妈,陈雷兄弟你在那边放心吧。
祭拜完毕,阿香要二狗把大妈送回家,她要和刘学义一起给陈雷的坟培土、拔草。
早晨的山间,炊烟从屋顶袅袅升起,太阳的光线穿过树林照在山林的草地上,仰头望去,宛若一个万花筒一样绚烂多彩。四周依然寂静,树林里的鸟儿叽叽喳喳、上窜下跳,它们在为新的一天而庆贺、无忧无虑地唱着歌,山坡上吃草的牛偶尔停下来、伸长着脖子发出嗷嗷的叫声。
阿香和刘学义坐在山坡的草地上,她要给刘学义讲她和陈雷的故事,讲述他们美好的青春岁月,也许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未来和依靠、是她的爱人,她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毫无保留。阿香讲述着她和陈雷的青春岁月:
“我的家在遂阳县的一个小镇上,小镇的环境和交通比野猪冲好一些,距离野猪冲120公里左右,同样也是山区,别看只有120多公里,但从野猪冲到我家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先坐2小时山路到县城,坐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下车后,再坐1小时左右的中巴才能到小镇上。”
“我在家是老大,脚下有两个弟弟,我外出打工那年,他们还小,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高中毕业后,我没有参加高考就直接去了佛州,我要给弟弟们赚学费。你知道吗,在我们这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很严重,女孩子上不上学习不重要,但男孩子是一定要上学的。”
“原本我的学习成绩也很好,老师们对我放弃高考的决定感到很惋惜,他们来我家做了好几次家访、劝我回去参加高考,但都被我爸妈拒绝了,而我自己也不以为然。那时候我不懂事,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迫不及待地要赚钱,就像镇上的邻居们一样,每个月往家里寄几百块钱。”
“1991年的秋天,我来到了佛州,经老乡介绍,我去了一家电器厂上班。刚来佛州,一切都感到特别新鲜,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和穿着时尚的人群,夜晚的灯光特别漂亮,这一切都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但是这灯红酒绿的世界没有让我迷失方向,我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赚钱、赚很多的钱,然后回到我的家乡去。我工作很努力,每天上12个小时倒班,下班回到宿舍已精疲力尽,只有每周的换班,我们才有一天的休息。”
“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领到工资后,我会留下一些零花钱,其它全部寄回家里去,那时候我们每个月的工资有600多元,我们是计件工资,干得越多工资就越高,我干活手脚很麻利,有时候每个月的工资能够拿到1000元,那可是我们在家乡一年的收入啊。我留下的零花钱也不会乱花,只是偶尔买一件衣服、和工友去公园玩玩、逛逛街,吃一顿快餐而,但那时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讲到这里,阿香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看得出,她对于那段美好、单纯的日子很怀念。
“1992年的春天,也就是我打工半年以后,由于我工作非常出色,我被提拔为装配班的班长,从装配流水线上下来,主要负责教新员工、分配每天的工作任务、并检查产品的装配质量,工作轻松多了许多、休息时间也多了一些。”
“我喜欢看书,特别是喜欢看文学类的书籍,我多了一些休息时间之后,就常常去图书馆看书,因为去那里看书不要花钱,图书馆离我们工厂不远,就3公里左右,每个周末休息时我都去。我和陈雷就是在图书馆里认识的。”
讲到这里,阿香扭头看着刘学义,她想看看他的表情,而刘学义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接着说,我想听你和陈雷的故事,听你们的爱情故事。”
“那是92年秋天,一个周末的上午,那时佛州的天气依旧很热,好像夏天一样,我脱下工作服,换上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和一件白色T恤去图书馆看书。我想去找一本小说,法国大作家雨果的小说《巴黎圣母院》,当我找到这本书、准备从书架上抽出来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另一只手,我一扭头,看到了一张面带羞涩和微笑的脸,他就是陈雷。陈雷个子高有1米七八,他很瘦,那天他的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长裤。我们四目相对,都笑了。”
“你先看吧!”,陈雷把书递给我,我拿着书走开了。
“我那时也很瘦,扎着两条小辫子,眼睛很大,还算是一个青春美少女吧,呵呵,后来听陈雷说,从那一刻起,他就爱上了我,就是小说中描述的那种一见钟情吧。”
“那天,陈雷请我到外面下馆子、吃了一顿中饭。后来听他说,那是他到佛州一年多以来第一次下馆子。我俩一见如故,又是老乡,而且我们两家的距离只有120多公里,语言也相通。那天我俩用家乡话聊天、无话不说,从家乡聊到佛州、从家人聊到工友、从学生时代聊到未来的理想和希望、从中国古典文学聊到欧洲十八世纪文艺复兴、从《红楼梦》聊到《巴黎圣母院》。我俩都喜欢文学,我俩一见钟情了,彼此都很欣赏对方。”
“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来往,并确定了恋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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