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濒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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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但是正在负责攻打新市围的蔡军左锋校尉孙班，未尝也不是正当烦恼呢？决胜军以三千本部驾驭过万新募之众的最大问题，就是不能轻易分兵。不然一一人需要管带三四人、五六人的比例，很容易就在分兵之后监管力量削弱；导致其中大量抓丁、裹挟而来的士卒就此逃亡。

因此，他们只能以大部队形式进行活动，才能以形成规模的本部人马，有效的监押和控制住其他新募而来的士卒部众。但是在成功抢了好几座村邑和围子捞得满载而归之后，再打这座大围子就有些让他骑虎难下了。因为就在这十数次攻打之下，他已经折损了四五百人，其中更有百余名蔡军老卒的死伤。

仅仅这么一个大屯围就这么麻烦了，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多如此的围子在等着，他就不免要头皮发麻；要知道蔡军能够在一次次挫败当中，能够屡屡起复和卷土重来、声势更胜，就依靠的是打破这些据点之后，所抄获的粮草财帛和裹挟的丁壮人口。

但是一旦在一个地方受挫太久，最后又毫无所得的话；那非但军中那些老蔡州兵会对他产生不满，就连主将孙儒也不见得会绕过他。毕竟，依照蔡州军的传统，才不会管你有什么苦衷和情由；唯一能够拿出来说话的唯有战果和缴获，或是足够分量的打点和孝敬。

不然，你就算是大蔡天子的乡党、同族出身，或又是有资格具列殿前的文武臣班，也少不了吃上罪责和挂落；更别说他这样无足挂齿的区区将校了。虽然，他也是决胜军主将孙儒的同宗乡党出身，而争到了这个先发的资格，但是首战不利之下，他不能确保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按照惯例，他已经催发了地方裹挟来的丁口，成为阵前挡箭和填壕的前驱。又驱使新募的兵卒以为冲阵和破门；最后还出动蔡州老卒混杂其中，以为近身偷袭墙头的弓手。要是往常比这个更大的据点，也早已经打下来；但没有想到这个最多只有些土团之流大围子里，却能够坚忍酣战到如斯地步。

这些据守的土团虽然只有极少的甲胄，但是却有着为数不少的刀兵弓箭，再加上土围足够坚固，刀斧锄镐怎么凿击了半天，也挖不出个像样的坑洞来，围栏的木栅更是抹上稀泥，怎么也点不着。因此据守起来甚至比他攻打过的一些县城里的官兵，还要难缠的多。

但是这一处大围子所横亘的地点，实在是让蔡州军避无可避、也难以绕过去。因为在围子东面就是大片苇荡中的水泊泥沼，南面和西面正是流淌而过的河道，北面则是绵连的水田；因此唯一一条适合大队行军，相对宽敞的道路和桥梁，正好要从围子当中经过。

这也是地势平坦，河流纵横，水田遍布的淮南境内常见景象。作为别无余物一身轻的流寇，当然是百无禁忌了；但是作为成建制，并且携带了大量辎重和战利品的军伍，那就是难以忽略的妨碍了。至于让孙帅的大军在敌人眼皮下，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从边上重新搭桥穿行而过，他的脖子也实在没这般硬。

因此，最终孙班还是痛下决心抽出刀来，对着左右仅剩百多名，正在有条不紊插甲试兵的将士怒吼道：

“儿郎们随我来，打破这处，才能好好消受一番。”

“诺！”

最后这百名整好以暇的蔡军将士闻声，这才一扫与厮杀震撼的战场，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的懒洋洋氛围，而透露出一股尖锐肃杀之意来。相比已经上阵又屡屡被击退重整的那些各色人马，这百余名士卒才是孙班专程从将主帐下讨来的最后凭仗。

但是孙班还是相当谨慎的脱下自己猩红大氅，而重新在扎片步甲上套上一件破烂不堪，但是基本不影响动作和行举的麻衫。而跟随他的这百余将士，也是轻车熟路的如法炮制；甚至还有人在自己脸上，发梢上抹上污泥……

然后，又留下一名身材相近的小校，且作为孙班的替身和看守军旗；并重新擂响了进击的皮鼓和大鼓。随着那些已然显露出疲沓之态，却又在身体条件反射之下继续向前冲去，难免有所迟缓和畏惧之色的蔡军，重新举牌冒矢冲到了墙根下；孙班带领的这些士卒也已然消失不见了。

当他们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然是在这座外形并不怎么规整的土围西北角，而不是被屡屡攻战正酣的唯一一处北面正门；这就不免将突围子里，那些只会按部就班的壮丁，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了。那些仓促探身，想要向下射击他们的弓手，刹那间都被迎面而至的飞斧，投标所中：

刹那间惨叫连天的扑倒在木栅上，或是失身跌坠下来；这也是蔡军上下通用的一项技艺和本事，他们在时常缺少弓弩的情况下，养成和掌握了投掷各种器物的本领；顿时就在这一段墙角上制造了个短暂的血色空白处；而孙班为首的老蔡贼，更是毫无间歇的相互叠身托举而上。

一时间竟然在没有长梯的帮助下，接二连三地攀上了这处墙角；又仗着兵甲坚利之势，如切瓜砍菜一般地杀入到那些，只顾躲在后面闪避的围子守丁之中。虽然其他地方的壮丁见状，不由纷纷赶来支援和抵挡；但是当第一具粗制滥造的长梯，再度搭上墙角处之后，就已然无可挽回了。

随着墙角突**不断涌入的蔡军，孙班也再度摆脱了身先士卒的厮杀，而站上了墙角的哨台上，开始指挥更多涌上来的蔡军，将庄子内明明占据了数量优势，却胆气已寒的壮丁们，给杀得节节败退；乃至纷纷转头溃逃进庄子里的民家房舍中。

但是孙班也没有继续追击这些胆丧之辈，而是乘着上风和局部优势，开始挥兵沿着土围子的墙头，杀向北面正门的方向；这一次，其对于那些犹自在墙头上，坚持战斗不休的壮丁来说，就是不折不扣来自身侧，几乎无可抵挡的一场灾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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