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科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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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坠兔收光，远鸡戒晓。云酬外出了，小孩子们又都很热情，拉着楚行舟一起去后山头听花爷爷讲故事。来到了后山头，一座草屋在翠林掩映之下破败幽静，想来此处便是花爷爷的住处。

“花爷爷！”有小孩子叫道。

“一群小鬼，今日怎的来这么早！”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行舟转身便看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手里还提着一壶酒，他的目光触及楚行舟，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翻，沉声道：“你不是西源村的人。”

楚行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先生勿怪，我因为迷了路，偶然途径西源村的，过不了几日便走。只是听孩子们说，您会讲故事，我也想听，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哦。”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花爷爷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见他没有闭门送客的意思，楚行舟于是和孩子们一起在院中席地而坐，花爷爷坐在石凳上，喝了一口烈酒，娓娓而道：“今日咱们就讲一个侠客的故事吧。这从前呢，有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他胸怀大志，所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国家有难，岂能置身度外？于是他背着一腔热血和一个行囊，踏上了旅途。却不料，这黄金城的主人啊，被恶鬼蒙蔽了双眼，少年侠客见不到这位主人，无法为他排忧解难，因为前方有太多的恶鬼，他们阻挠着少年人的脚步，最终这名少年侠客在与恶鬼争斗的过程中伤痕累累，心灰意冷地回了故乡，可是看着黄金城陷于黑暗，他又实在于心不忍。若你们是这名少年侠客，你们觉得他往后应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小孩道：“我才不想再去黄金城呢，多累啊。”

“我也不想去。”

“姐姐，你想去吗？”

楚行舟猝不及防被提问，见众人齐刷刷盯着自己，她只好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再去黄金城了吧。”

花爷爷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说看。”

“我曾经读过五柳先生的一篇文章，上面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1]’我想，若是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我无法战胜这群恶鬼，很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的方法是错误的，又或许能战胜恶鬼的人不是我，我会向其他的办法来继续挽救黄金城，而并不是一味的撞着南墙。”

“姑娘，我且问你，你认为什么样的方法能打败恶鬼呢？”

“我……我不敢妄断，我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若非真真实实地去做，怎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黄金城你非救不可了是么。”

楚行舟这回坚定地点了点头：“若我有这个能力，我会倾尽我毕生所学，来挽救它。”

“为何？”

“人之一生，俯仰一世，到头来不过是黄土陇头埋白骨，不仅将相，何况黎民。若我可以，我希望我可以在有限的时光内实现我的理想，让天下海晏河清。若我不能，我还是愿意去游山玩水，过真正清闲的日子，不去过问。”

“但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甘心吗？”

“我希望如此。人纠结是一日，不纠结也是一日。既然没有希望，倒不如将自己的人生先过好。”

小孩子们越发听不懂了，花爷爷也没有继续深问，只是看了看众人身后，朗声道：“衍止，既然来了，怎么还傻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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