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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林里干活儿,风景好,也好玩儿,但就是冷。一点都不敢歇着,歇一会儿,汗湿的贴身衣服就冰一样凉,凉得让人直想蹦高。现在的老板,都恨员工们不够卖力,我看只要在办公室里装上巨型空调,打到零下40度,职员们保证能撒欢儿地干,根本用不着给他们念《致加西亚的信》。
我们的工作场地,离老关头的住处还有10里地,大概就是当年抗联呆的地方了。没有马车道,只能走爬犁。一路上,雪深没膝,一点儿都不夸张。走一个半小时到地方,就开干。两人一组,伐木。
生活中有很多知识,不学,是不知道的,即便拿了双硕士学位也没用。比如,怎么能把一棵树锯倒,在座的读者和那时的我,一定以为没啥,抄家伙就锯呗,把树干锯透了,那树不就倒了吗?错!你这么锯下去,锯过了一半,树就会把锯夹住,根本锯不动了。正确的方法,要先在一侧锯到一半,再换个相对的方向,提高一点儿锯位,锯另一半,锯上一会儿,树就开始咔咔响,朝第一个锯位的方向倒了。人要马上闪开,喊一声“顺山倒喽——”。喊,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儿,也给旁边的人提个醒。
一棵参天大树,就这么慢镜头似地砸下来了,砸到地上,腾起漫天雪雾。断裂的细树枝在半空轻舞飞扬,煞是壮观。
树放倒,就用马把它拖到一块空地上,截成小段,用斧子劈成柴火柈子。再用爬犁拉回老关头的营地,码好,等生产队来车往回运。
我这里说得简单,真干起来,那是要把人累死。冬天日短,路上又要耽误三小时,纯粹的干活儿时间并不长,到了地方,就得玩命干。伐木,是挺有趣儿的,但不能老伐。最费时间、也最枯燥的是截木头,也是两人一组,坐在冰凉的地上拉大锯。屁股受了凉,尿就多。小苏每撒一泡尿,就要抱怨一次:“妈的,赶上老娘们儿尿多了。”
老龚就逗他:“你也是肾虚吧,把老婆干得太狠啦。”
小苏大不了我们几岁,却已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农村,没啥娱乐,不干那个干啥呢?”
大老张为了鼓舞士气,就讲1960年开舞会的事情。我们小学四年级时,舞会就禁止了。1960那时候,物质不足,拿精神来补,单位里面舞会开得盛,我们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
经大老张一说,才知道那一段时间,其乐无穷。
“学院里头,三天两头有舞会。舞会不稀奇,关键在黑灯。黑五分钟,啥也看不见,搂着蹭……”
“蹭啥?”我们听不明白。
“嘿嘿,蹭肚皮呀!”
“蹭肚皮?”我们反应过来,爆笑一通。
大老张啊,这狗东西!
艰辛而又欢快的劳动,不知不觉进行了五天,按约定,生产队应该来车,拉劈柴回去,同时给我们带来给养。但是雪大,进山困难,这一天,车没来。
粮食还有,菜却没了,晚饭连咸菜疙瘩都没了。怎么办?大老张有办法,拿热水化开了粗盐粒子,一个人碗里倒一点儿:“就和着吃吧,比吃糠还强点儿。”
盐水的滋味,咸,苦。我们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屋子里像冰窖,老关头的“棒捶”笑话也听腻了,长夜如何度过?
老龚说:“烤火吧。”
上好的木柴扔在灶坑里,火焰熊熊。老龚曾多次说过,杨靖宇将军为抗联写的军歌,有一句就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今天,我们全都体验到了。
大家伸出手来,看见一个月前还细皮嫩肉的手,此刻冻得紫红,伤痕累累,不禁都黯然神伤。
王亚奎哀叹:“明天车再不来,小米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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